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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演前一堂課的辛苦排練

  終於大致搞定ending的位置,感謝老天付予我潛力及智慧!

 

97年11月社大徵求並統計各班參與成果展的數量,我當下在統計單上勾選靜態展示.當時的感覺只是依過往經驗沒有學生會參加,大家白日都在上班,下班後托個疲累的身心來上課已相當感動,還要搞個動態,一定大夥很不願意.所以我勾選後的一週都在想怎樣的靜態展示本班的學習成果;隔週又交待學藝股長要怎麼做,後來忙的忘了把統計單交出.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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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程 (六四天安門前夕)

到了武漢,心中有些猶豫,不知是先在當地休息,還是立即買票趕往廣州.氣溫急驟下降,我面有慍色的坐在火車站月台邊,自個兒暗自生著悶氣,不自覺的留下淚來.父親見我身體不支,趕緊跑到老遠找站長,望著父親帶病的身子,心中萬千個歉疚.這個節骨眼上,還得煩勞父親去想法子,我的意念一直慫恿著我立即逃離這個鬼地方.

粵漢線的火車緩緩駛入,人群突然左右蜂擁移動,人擠人亂烘烘的一片.火車停妥後,寬闊的月台,頓時簡直無法讓人站穩,那些人狠命推我,踢我,蹬我,踹我,使我出不來上不去,把我與火車間的距離越拉越大.我急得滿頭大汗,在這樣緊急的氣氛中,不斷地十指亂抓,兩腳亂踢亂蹬,聲嘶力竭的叫著:[我是台胞,我是台胞,請讓開.]父親在混亂中被人推擠上了已塞爆的火車,夾在火車門口,驚急迅速把行李往後隨便一放,便從火車門邊伸出滿是皺紋的雙手,一臉驚恐的想要抓住我的手將我拉上火車,他拼命的喊著:[讓開,讓開.]無奈整個情況時不我予,想跳上火車逃往南邊的人太多太多了,我一個孤孤單單弱女子早已被擠出人群外,眼見火車已緩緩開動,父親焦急地朝著我的方向喊著:[加油啊!不要放棄!],我強忍住淚水焦慮惶恐絕望的站在人群外圍拼命的朝父親揮手喊著: [爸! 爸! 我上不去,您不要管我了,趕快想辦法回台灣吧!!!]

我強忍住心中的驚急,想想父親沒有我在身旁挺危險的,便豎起全身每一根神經,準備作乾坤一擲,本著拼死也要上去的意念忿起直追欲馳騁的火車,遇到東西死不放手的抓,見人成功越上火車就緊抓其背後.身負十幾公斤的行李,時而無法即時抓到而告落空,我像發了瘋一樣在人堆裏亂擠亂抓. 最後看見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像磁鐵般緊緊的扣住我,將我騰空拉起.我不禁雀躍,將身體左右用力搖晃,擺脫抓在我身上的幾十隻手,腳踩著人身,騰空越入火車裏,砰地撞上車壁,腦中空無一物的呆望著.天啊! 我是在作夢嗎? 我成功了!我成功了! 定神一看原來是父親找了年輕有力的列車員,幫忙把我給拉上去的.

父親用他溫暖的手摸我著我的額頭,看看是否已退燒.熱度依然還在並未減退,火車上擠得人山人海連個歇腳的地方都難,父親趁此時趕緊補買站票,我正愁餘下的時間不易打發,隨即站著打量著四週的人.面前的幾位坐著的大叔看我沒法好好的站,趕緊把行李挪一挪,我連聲感謝,且從行李帶中拿出當地的雜誌送給他们看,他們好高興.其中一位還讓出了個座位給我坐,自己跑到另一邊與同伴们擠,我真是衷心的感激他们.父親回來看見我已落腳比較心定,不遠處有一大家子的人朝這邊走來,走在前面的穿著像是台灣來的,父親跟他们打聲招呼,一問之下果然是臺胞,他小聲的跟父親說其實這列車的軟臥很多都是空的,用來作人情的,只要多塞點紅包給列車長準沒問題,看來前景光明,深以為慮的問題就快解決了.父親隨著那位臺灣同胞前去,過了十幾分鐘興奮的叫我到第九車廂等.我道別了大叔,提了行李就趕忙的走,沒想到舉步艱難,我们是在第二十一節車廂,往前走廂廂人滿為患,坐椅下,通道上能擠人的空間都是人,我翻人身越人嶺的從第二十一節到第九節來回走了兩趟,卻比真正翻山越嶺爬山涉水還累,還好再大的艱苦已過,現已平躺在軟臥中,想著心愛的臺灣.

晚間火車像條巨大的蜈蚣,吃力地在荒野中奔馳著,慢慢地緩下來歇腳休息.也不知停了多久,停了令人心生疑竇侷促不安.果然不出所料,擴音器裡傳出長沙爆動,有兩百多家個體戶慘遭蹂躪,縣靜觀其變,請各乘客稍安勿躁 . 整列火車轉為靜謚,屏息而聽,誰都不敢吭一聲,所有的車上燈光瞬間熄滅,我们這間房裡四個人都躺在床上,眼睛在黑暗中瞪著天花板沒敢出聲,不知道接下來會發什麼事. 過了許久,整列火車電力系統又開始發動,大家鬆了口倖免於難的氣,才敢大膽進入睡夢中.

翌日中午到了廣州,氣都沒敢喘一下的跑到車站,購買前往拱北的車票.問了售票員七遍前往拱北的車是不是在此購票,一副吃大鍋飯的嘴臉,連正眼都不瞧你一眼,更別妄想回答你的問題了.好氣忿,先讓身後的兩為太太買票,看她倆手載又粗又寬的金鏈子,好像臺灣來的,不過她们可比我们悍多了,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結果,只不過比我们多問三遍,她們氣忿的叫罵,還找來公安人員訴說這位售票人員的不對.那公安人員表明態度說他们也沒法子,當地老百姓看不過去,就叫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錢給售票員,要她給張到拱北的票就是了.

拿了票,l等沒多久,車子進入站前,大家又是一陣騷動,這回是搶著將行李放在車頂.我们因為經歷太多,在衣著上沒敢做光鮮的打拌,更別說耳環,戒指,手鐲,項鏈等金飾品了.那兩位太太就不一樣,那兩條粗手鏈在午後的鑠金烈陽下,熱塵煙裏,閃閃發光.所以安置行李,別人不要錢,她們要.別人拿了車票就上車,她们倆就得加上一成.到終點站,下行李又得給小費,補票.那司機真狠毒,真無法無天的欺侮台胞. 一路上就聽到那兩為太太不是跟人吵架,就是幹xx的罵上好長一段,我很能同情她们的遭遇,換了我我也會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欺凌.

原本以為帶去的行李,回程時可減輕一半.在半路上也丟了不少東西,但是還是比來的時後多出許多.拖到閘口,又有一些衣著破爛的小孩圍過來,好多臺胞都避而遠之,不是沒同情心,而是早已被嚇壞了,騙怕了.那些小孩小小的年紀就看穿你心裏面在想什麼,口中一直唸著:[阿姨,叔叔,伯伯,你们不要怕,我不會偷你们的東西,我也不會像你们要錢,我只是看你们東西多,想幫你们.] 好多人都搖頭探息,為何在這些天真活潑稚嫩的臉上,都生了雙成熟銳利的眼呢? 但願他们的心沒被污染到.

*** 一腳踩進澳門土地,感冒疲勞,情緒低沉一掃而空.取而代之的是自由,希望,未來.***

夜雖然已經很深了,窗外的澳門還是萬家燈火,五采繽紛. 我好想打開窗戶,對空歡欣呼喊. 四月二十六日,我們踏上歸途,殷切盼望快點看到台灣的土地.全船的人除了少數外籍人員,絕大部份為台灣南部從事魚塭事業的經商人士. 父親用手胕輕輕推我,示意要我看著那兩位太太,看著她们飽經風霜的臉,想必跟我们一樣吃了不少苦. 所謂異地遇鄉親,一見如故一拍即合,不一會兒大家聚滿餐室,不分貧賤,爭相發表大陸經驗談,每個人都有一篇苦經及荒謬離奇的故事.只是父親和我是唯一從北京天津一路逃出來的,所以他们也無法想像,北京會有此等暴亂情況發生,因為中共把消息封鎖的很好. 大家從拍桌罵喊三字經開始,到低聲嘆氣,又把怨氣轉為笑話為止,在共識的支持下,終於發洩完畢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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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

父親與我討論了北京行程,決定小表姊,表姊夫一起陪伴我遊歷北京名勝,他老人家留在天津與姑媽们繼續未完的話題.

隔日,大表姊夫利用關係買到三張天津到北京的硬座火車票.清晨三點,我與小表姊,小表姊夫趁著黑夜未明之際,趕到天津火車站搭早班火車.一路上就見表姊夫眉頭深鎖不斷地跟表姊強調,他北京的親戚告訴他現天安門前情勢緊張,好像有幾萬人示威遊行,此行前去可別出狀況才好.表姊謹慎地回答說:[沒事兒,沒事兒,我们小心點兒,儘量不打那經過,提高警覺就好了.] 待我問他们談些什麼時,他们又推說:[沒事兒,沒事兒.]

到了北京已是早晨七點多鐘,出了北京車站,車站外擠滿了一大堆窮苦的人们,或是買不到南下火車票的人露宿在廣場上.骯髒的氣味,燻的我一陣一陣嘔心擁上心頭,腦中清楚記憶著我依舊走在自己的夢土上,一想到不久就能一賭萬里長城的狀觀景色,已顧不得嘔心的氣味.

我们三人在北京火車站附近奔走找著遊覽公司的攤位,每個攤位都大排長龍.大部份都是額滿拒收,所以我们又使了最基本的花招[塞錢]才順利的上車開始一日的遊覽活動.說真的北京的市容真是氣派,地廣路寬,高級飯店一棟比一棟壯觀,一棟比一棟氣派,環境整潔跟其它省份比較真是迴異甚距,[中華人民共合國]將北京的外觀裝點的真完美,處處有意表現泱泱大國之風範的心態展露無遺.要不是此次為自助旅行較親民,我還真的會被北京給唬住以為其它各省也都相差無幾.車行緩緩逼進我日以繼夜夢寐以求的萬里長城.八達嶺中群山在冷冽的山麓嵐氣瀰漫中招展,彷彿穿越時空回到歷史中.讓我一直覺得好似有千萬萬個靈魂向我招手,也好似隨時隨地有上萬兵馬,會從險峻的山縫中俯衝而下,迎風奔馳地攔截我们,又好似我又看到了古時修築長城之盛景.此景激發了我兒時的想像力一景接著一景高速的代換著.

愈接近萬里長城,濃霧就更沉.到了長城了腳踏及方圓五步的視線可清楚辨認外,其餘的地方均白霧茫茫,不多時下起傾 盆大雨,雨勢越下越猛,所有的中外遊客紛紛倉惶走避,耐心的等待並乞求上蒼大發慈悲趕緊收起這陣驟雨.

似乎這陣雨今天是沒完沒了,此時各車的導遊趕緊催促遊客上車,繼續下一站,我们這一車的怨聲四起,當然我更覺得遺憾,千里迢迢地趕來,萬里長城的雄偉壯觀,半個也沒體會到感受到,全身只被此地的雨水滋潤到,滲透到.感冒無形中又加重一層,嘴裡一咳嗽,整個腦袋陣痛欲裂.

整天的行程在春雨的襯托下渡過,我们踏著蹣跚的步伐,搭著地下鐵換了三趟公車,下了車疲備地走了半小時的路程才到了高幹大哥的家.他們慇勤地招待我们,並為使我的感冒略有起色倒了兩杯好酒勸我喝下,以便有個香甜地睡眠.

隔天一大早小表姊就跟我說明了整日旅遊路線,上午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遊覽故宮,餘下時間可較充足的閒逛頤和園及處理一些突發狀況.聽畢,我表明了完全同意其想法遂高興地鼓起精神加快腳步趕往故宮.在車途中我又聽見表姊夫重覆昨日在火車上的話題,什麼天安門什麼幾萬人聚集什麼緊張的,我又問它们什麼事啊? 又是回說沒事兒,然後我又聽到表姊對表姊夫壓低細聲的說:[今兒個旅遊地點非經過天安門不可,我们就帶著表妹繞著邊緣走,如有什麼突發狀況,我是指...暴動! 我们可要保護著表妹往人少的小道逃啊!] 表姊夫頻頻點頭,我也開始覺得不對勁,並警覺四週圍的環境.

走出地下鐵車站,往天安門外圍走,老遠的就看到北大學生借著悼念胡耀邦之意,蕩著一股震欇鬼神天地的力量,正掀起一場爭自由,爭民主的示威遊行.廣場上到處散佈著年長及官階較高的軍警,不時地吹著口哨趕離觀看熱鬧的人群. 我覺得好奇,又轉過頭來對著表姊夫發問時,見其面色鐵青肌肉緊繃,像以前面臨過或深受其苦被嚇壞似的,要我不要接近廣場.表姊夫的舉動讓我想起武漢的九爹九媽,依表姊夫的年齡來算他應該也是文化大革命中深受其害的一份子,雖無法體驗出他們文革時期是如何的水深火熱,痛苦萬分,不過現在從他的舉動中可以深知反動之後果必有相當殘酷的審罰.口哨聲愈吹愈急,表姊夫下意識機警地催促我们趕緊遠離廣場示威人群行走,以免意外暴亂發生,殃及我们,我順其意地趕緊移動步伐,往故宮方向走,我邊走邊替他们揑一把冷汗,企盼一切壞預兆不要發生.

快速的參觀了故宮的雄偉莊嚴及頤和園裏環境整潔幽靜,表姊及表姊夫已被我折磨的疲累不堪,因為我心中老掛念著時間不夠必須快速看完所有景色,所以一向腳程頗快的躲更使出看家本領,往往我一到參觀點他們還在老遠緊跟著,等到他們趕到我已經不曉得在那.所以我乾脆約定地點,時間遊畢後再集合.由於大家控制的很好,我们在預定的時辰步上歸路.

跋涉了一整天,真是累壞了我们三個,雙腳累的酸,累的發抖.還得長時間的等待如牛車般的公車,與其他乘客拼老命的擠上公車大門,玩著兒時的大風吹,搶個破爛座位,可惜我沒搶到,只好站著磨練自己的體力.下車轉了兩趟車,又走了半小時的路程才到達目的地,爬上五樓,剛一坐定,表姊夫的親戚趕快叫住我们,口中唸著:[唉呀!a我急的要命,你們可回來了.天津你家那兒拍了個緊急電報兒,有打電話兒到我爹工作的地方兒.我收到訊息,連忙放下手邊事兒,趕回家兒,哪兒都不敢走,等著你们], [什麼事兒,那麼趕緊?] 表姊夫詢問. [唉呀!你大哥軍中有消息,明兒個北京戒嚴,為了那幫子胡鬧的學生,情勢驟變,所有的軍力已調往北京外,等待命令.聽說有大暴動要發生了!你们不趕著現在走,恐怕表妹回不了台灣了.]高幹大哥說. [糟了,現在我哪兒買得到火車票啊! 大哥您可要幫幫忙啊!] 表姊夫臉色發青的哀求著. [唉!這次我是幫不了忙了,現在北京的交通運輸已呈停頓狀態,幾十萬人兒急著往廣州跑. 老弟,火車票兒鐵定沒有,我看你们趕緊到北京火車站附近探一探,想想法子吧!]

我们拖著疲累的身軀,又照原路回了北京車站,夕陽正一吋一吋地在我背後墜落.天安門的人群也好似我體內的感冒病毒一樣,也比以往倍增了許多. 看到這種場面,我似乎站得不穩快暈了過去.小表姊扶著我休息,表姊夫拼命的找車子,不斷地被碰釘子.廣場上的人群密度愈來愈密,逃難的滋味我初次嚐到.

小表姊最後照顧不了我,也分頭的找尋到天津的車子,我一臉沮喪地僵立在那邊,心中真是百感交集,百味雜陳,望著傍晚站前萬頭竄動的身影,惶惶不安的氣氛充斥我心,只祈求大夥不要失敗就好.

傍晚的風帶有濃重寒意,此時此刻,我心彷彿在一片空茫茫的霧裏,是著急,是鬱悶,還是悲傷.時光正一滴滴的流失,望著北京火車站的大鐘,已是晚間八點正,我心頭涼了半截,找了個把小時,還未回來,我看是回不了天津,回不了台灣了.天啊! 我的身體偏偏在這個時刻最糟,緊張的心情隨著時間加重,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喊我,還未斷定是誰,小表姊已跑到我身邊扶著我,口中興奮直喊著:[可找著兒車了,可找著兒車了.] 我也高興的說不出話,流不出淚來.坐上了車子,大夥兒可吃了一劑定心丸兒,都呼呼大睡.只有我在呆視著車窗外越來  越深的暮靄,明亮的燭火在遠地裡閃耀著,襯托著我眼框四週的淚水更加明亮.....唉! 自由多可貴! 台灣真是好!

深夜終於趕到天津姑媽家,全家人徹夜未眠,都在惦念著我们.我雙腳踏入室內,還未坐定,大夥就興奮著抱著我,握著我,大表姊夫表現出職業軍官的氣慨,報告現階段狀況,他要我们明兒個大清早就趕搭早班火車到武漢,因為明天天津也接著戒嚴,他的軍隊將要調到北京外待命. 如果我们不趕緊走,他可能也幫不上忙了.

說著說著,大家一起哭,真是千里相聚,話未盡興,又到離別時刻.小姑媽一直擦著眼淚,撒嬌的跟父親說: [哥哥啊! 我们分離四十幾年,好不容易相聚,每次您總是匆匆來匆匆去. 老天啊! 為什麼老捉弄著我们這一代!]

我的心好疼啊! 雖然幾天相聚,碰到離別時刻,所有的情緒都爆發出來,心中的千言萬語在此時此刻,都爭先恐後的到了口中又哽咽住了.

半曙的蒼穹,朝霞初露,火車緩緩開啟,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站在月台帶著依依不捨的心情目送我们離去,火車開始加快速度,小姑媽邊氣喘呼呼的追著火車,邊看著一窗之隔的父親和我,哽咽地對我說: [你感冒那麼嚴重一定要看醫生,爸爸要多照顧................還有跟妳媽說................說姑媽挺想她的..........叫弟弟多寫信來啊!] 然後就只見父親及姑媽拼命的擦眼淚, [哥哥,您下一次可要來久一點啊! 我與姊姊好掛念著您啊!] 火車頓時速度增加比姑媽還快,我噙住淚水趕緊把握機會抓住窗緣頭伸窗外大喊:[姑媽! 我們全家永遠敬愛您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] 父親與我沉默不語許久,心想上蒼作弄人,想在此待上一陣也力不從心,碰到暴亂之事,唉! 奈何?

伏枕追思,我竭力地回想此次複雜事件,一節節畫面不斷浮現,掺合,重疊,越來越大,直漲出我腦外,此時心情已在控制中,一點也不懼怕,只能那麼的帳罔.火車在鄉野之中穿梭,我突然覺得慶幸,正穿越閃爍在這冒險故事其間,未來的發展不可知.但有一天該我回憶這次經歷時,一些甜蜜驕傲擁上心頭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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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津

飛機在昏黃中飛抵天津,暮色中映眼而來的機場空無一人. 我與父親下了飛機在廣大的停機坪上,拖著疲累的身軀,一步步地朝著機場大廈走著.心裏直嘮叨,怎麼這麼大的機場連個小巴士都沒有,甚至一個人也看不到好像進入荒廢已久的機場中.人呢?人呢?邊走邊使勁的用眼掃瞄任何有人跡的地方,突然父親見到老遠機場大廈出境處有二個人在使命招手.父親興奮的大教:[忠敏,忠敏,哎呀! 是你大表姊和大表姊夫.]我移動著全身熱燙的身軀,拼命朝著有聲音的地方看,好不容易見到二個人朝著我们在興奮地招手.天啊!終於有人了.我熱淚盈框,拖著十幾公斤的行李及病體使勁的往前走,將近二百公尺,我就感到體力有點不支,但我不能表現出來,讓父親更加擔心我.天啊!助我一臂之力吧!

好不容易走到了目的地,一想到又要驗關出境,心裏又是一陣反感.很奇怪整棟大樓黑漆漆地一個人也沒有,心中噗嗤噗嗤地跳,連表姊,表姊夫也說奇怪,也許下了班,沒有其它飛機到這兒吧!我们摸黑走出機場大廈,有輛黑驕車在正門口等著,是表姊夫利用職權調來的.一上車我整個人就攤在那裏,腦子昏沉沉地,口中不斷的咳嗽,父親看了很擔心.表姊一直建議帶我去看醫生,我朦朧間直喊著不要不要,我有台灣的藥,千萬不要帶我去看什麼醫生呀!微暈中只感覺從機場到城裏,一路燈火飄搖,一閃而過,隨風而逝.

抵達大表姊住家附近,見不遠處公寓樓下站了兩三個人,大表姊朝向他们喊著:[老三,來幫忙哦!表妹身病了.] 昏沉中,聽見大表姊簡單介紹了二表姊,二表姊夫,他們扶我到公寓入口處,叫我小心地踩著樓梯上去.我以為我已經昏了過去,為什麼老看不到階梯在哪兒,只覺得我一直被二個人攙扶著往上爬,直到他們停了下來才透過月光看到他们正在劃著火柴,找著下一步的階梯,怕踏空了三個人都摔下來受傷.我只記得在黑暗無垠裏,口中一直在唸著怎麼沒電燈呢?怎麼沒電燈呢?

終於進入一間小而堆滿傢俱的客廳,裡面站滿了人,我覺得一切都拘泥生疏得像外星人一樣,空間小得令我有窒息感.一屋子的人搶著跟我打招呼,是啊! 我終於見到了親人.飯飽之際,大家都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,開始慢慢敘敘家常,憶起往事.老一輩们四十幾年的時光在含糊的話語之中,逐漸有了許多悲壯故事.哭夠了,笑過了,我的眼皮也沉重的合起來了,可是腦子裏依舊清清楚楚地閃動著天津夜晚的燈火.

拂曉時分,似醒未醒的怔仲裏,彷彿週遭笑語喧華,原來大夥一早就起來話家常. 我的感冒依然嚴重,台灣立即見效的藥到了大陸,似乎也非常不靈光了.

 Bundled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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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漢

過了長江大橋,船隻慢慢停靠碼頭,不一會兒一大堆閒雜人等擠上頭等艙,明目張膽的就闖進客房,強行搬運行李.問他们幹什麼,就是不答話把行李拖了一段距離才說,他们專門幫人提運行李的腳夫,收費坑人. 父親面帶氣憤的說:[那也不該強行闖入,不吭聲的就把我们的行李搶走啊!] 那人不聽還是朝前走了幾步,我们就跑上前攔住他们與其爭奪,像拔河一樣的不分輸贏. 還好此時遇見了在船上認識的北大教授们,全力相助,才得以逃過一劫.

在岸上等待了片刻沒見著迎接我们的親戚,船比預訂的時刻還早到了兩個小時,父親留下我一人跑到對街找公共電話與親人聯絡,我站在太陽底下看守行李,突然有個人在我肩牓上拍了一下,我一回頭沒見著人,心裡有些害怕,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,回頭一看給驚嚇住了,那在船上強奪我们行李的腳夫乍現在我面前,滿臉灌滿狡詐的獰笑,我瞥了一下他身後坐在人行道上三個人好似他的同夥,也站起來大搖大擺的朝我走來,我嚥了嚥口水,不寒而慄,心想難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想害人,啊!要不就是行李不保了.我趕忙開口問那腳夫想幹嘛?他只是口中發出嘿,嘿,嘿的笑聲在我面前晃動製造緊張,我慌張的朝四週圍打量尋救兵,原本絡繹的人潮,現已漸退卻,那夥人就站在我四週打量著我身邊的行李,有的就很大方的將它提起,在半空中上下晃了晃,為免激怒了某人而遭不測,我靜靜的等待他们下一步驟.正巧,最後一批下船乘客也上岸,在門口集合等待的單位來接他们,我定神一瞧喜出望外的朝他们喊:[教授!教授!我在這裡.]有幾位教授聽到了熱情地揮了揮手朝著我的方向走來,那幾個腳夫敢緊散開回到不遠處恨恨的盯著我.教授告訴我最近這裡混混比較猖獗,常常有些人一下船行李就被搶走,有時候他们也不放過本地人,所以還是跟他们站在一起等比較好.我鬆了口氣,千謝萬謝的,心中餘悸猷存.

九爹九媽伉儷鶼鰈情深,全家屬於循規蹈矩,安份守己的人,晚間用餐說到文化大革命時期過的牛馬不如的生活時,就痛哭失聲.我只能體會出當時他们下放,全家將珍貴的糙米飯擺在餐桌中間當菜,破爛菜葉當飯時的困苦,其它的我聽後只覺得不可思議,有違常理.

*** 四月十五日晚上,看著當地晚間電視新聞,新聞裏盡是歌功訟德胡耀邦,從他入共青團到逝世的一切事蹟. ***

  武漢地形特殊,可四通八達至全國各地,乃全國交通運輸中心點,自古被稱為九省通衢.舊區街道保留完整,古樹林立路旁,寧謚社區,蟲鳴鳥叫,好一幅春天即景.武漢大橋橫跨長江,疏通了漢陽龜山和武昌蛇山間之交通管道.過了這座造型特殊值得研究的雙層大橋後,不久就來到名揚海內外的黃鶴樓.我所見的黃鶴樓並不是真的古跡黃鶴樓,中共因建武漢大橋把它全部拆了.而且,原址也鏟平了.現在的黃鶴樓已移位,是近代的建築成品,失去了歷史價值,令人遺憾.登樓遠望,鳥瞰的不是古人以詩[晴川歷歷漢陽樹,芳草萋萋鸚鵡洲]作興的風景,而是現代化的公路及正在替換中高聳建築物,人们在進步中擁有了什麼,必會失去什麼,這就是代價.

九爹是父親的堂弟,在同輩的堂兄弟中排行老九,父親是老七.小時哥倆就玩在一塊,感情甚篤,這次見面,只見他们從早到晚有說不完的話題,常常在客聽裡抱枕澈夜深談.隔日見著他们又都是紅腫的雙眼濕潤的鼻頭,是追朔以往,是感嘆人生,是計劃將來亦或重整家園,這複雜的心境,都是那風起雲擁得年代所造成的.

人一遇上安逸,一些小事難免疏忽,這幾日吃得飽睡得好,無形之中患了感冒,還好早已準備了臺灣的感冒藥.只是不見有效,帶著發燙沉重的頭顱,不斷的咳嗽聲前晚機場話別心愛的九爹九媽後,搭著第二次世界大戰所留下的雙引擎螺旋槳飛機前往天津.

機艙悶熱難耐,原本六小時才吃一次的藥,改服三小時一次,仍然無效的昏睡過去.醒來時飛機已在徐徐降落了,只是機上空服人員沒吭一聲,乘客们互相追問著飛機停的是哪站,大家都不知道,有些人抱怨怎麼空姐都不起來招呼或者報告一聲所在位置,另有些人爭相找尋空姐,只見她坐在最後排冷眼瞧著乘客,待有人指著她鼻子問,才冷漠透著煩躁不耐地報出地點,到站的就感緊下機,沒到站的又原機飛走.又飛了一段時間,飛機再度降落,還是靜靜的沒人告訴我们這又到了哪裡,有人開始發脾氣罵空姐是啞吧,罵這是什麼爛飛機.只見飛機停妥後機長拿了個熱水瓶從主機室出來,邊走邊說:[到了鄭州了你们還不趕快下飛機.]問他到天津還是這班飛機嗎? 他說不曉得叫我们到候機室去問,我们每個人像呆瓜似的湧入候機室詢問結果,機場人員說不知道,叫我们隨時盯著黑板上用粉筆寫下的消息.叫罵聲此起彼落,靜一點的好似待在杜鵑窩裡的人,臉頰貼著玻璃窗引頸翹望停機坪上的一舉一動. 我被此景感染,也像個神經病,獨自地在那竊笑,今日所碰之事真是荒謬,還好沒有下錯地點,不過待會兒如果上錯飛機那可是名符其實地相差十萬八千里了.不多時有人喊著 :[唉呀! 有飛機要飛了,大概是那班飛機吧!],我们很有默契的朝向黑板注視著,還是空無一物,唯一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哪去納涼了.性急的就趕緊拿著行李往停機坪奔馳,其他的人也硬著頭皮尾隨其後,父親邊跑邊氣的笑著說 :[這是什麼世界,待會兒不要上錯飛機,那我们可就慘了.] 還好,沒上錯飛機,下一站就是飛往天津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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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江三峽

清早趕往重慶第八碼頭褡渡輪到武漢,路程費時三天,途經幾個大點:豐都,石寶寨,萬縣,云陽,巫山峽,巴東,宜昌等地.其中巫山峽是所有旅客期盼的主要名勝風景區,不過聽服務生口中說出的消息是明早五點就進入長江三峽.這回我可失望了,在四川清晨七點才有一點光線,傍晚快八點才天黑,所以明早五點趕著看巫三峽壯麗的風景,簡直有如瞎子摸象,一遍漆黑地分不出何為山,何為水.

沿途江面隨著船隻的行進一忽兒寬廣無邊無際,一忽而狹窄難行,欣賞了豐都,石寶寨古意盎然的建築後,已漸瀕臨夜晚.月光改變了萬物的形態,賦予萬物神秘色彩,兩岸猿聲和水瀉聲在矇朧月光裡,更加深了詭異氣氛.遠眺幽澗山谷,谷中一泓碧水,好似我已恍惚夢遊地置身於蒼穹銀河之中,抬眼望天,滿天的碎星星把昏沉黑暗的夜,點綴得華麗異常.夜裡的星光炫耀,不決的喚起旅人無窮情緒,心頭東投西撞漂泊地酸楚,一陣陣擁起.

夜晚九點多船漸漸駛入萬縣碼頭,今夜在此停泊,明日黎明起航進三峽,遊客便趁此登岸夜訪萬縣.萬縣跟重慶一樣也是山城,在昏暗燈光下,沿著碼頭石級直上,山頂都是一棟一棟緊密的房子,在夜色昏黃耀眼的群燈照耀下,令人產生暇想以為到了國際港都.岸邊停靠了好多遊輪,更增添了一股類似香港繁華的氣勢.然而同樣的地點白天與黑夜的景像大異其趣.也許白日較容易看出破綻,夜晚較羅曼蒂克,這也得感謝艾迪生發明了電燈.

睡夢中被喧鬧聲驚醒,有心人已徹夜守後在甲板上,靜待峽中朝霞初露.朝霞的美清晰舒暢,太陽如少女般害  羞地躲在峽口上,乍飲乍現在山縫中俳徊,霞光雀躍晃動令人睜不開眼,忘不了那稍縱即逝的美.

清晨,江水湍急,江面一片悄寂,江邊石階,白森森地泛著青光,偶有三,五頭黃牛來回度步.不多時,船隻如梭,船聲,人聲漸漸匯集,坐在船上,新的一日開始,風景如卷軸般地展開.江面,山谷間時有碩大威武的老鷹靜止懸在空中,突的直衝而下,掠過水面,捕食獵物.兩岸山形更見高聳,深邃巍巍高山層層相衣相疊直衝天界,令人感動良久.

翟塘峽,巫峽,西陵峽係長江三峽總稱,全長193公里.船進峽口,江面更形狹窄迂迴曲折,風景雄偉險峻,為三峽中最短的峽谷.到了巫峽,其幽深秀麗的風貌,震惑人心.長江三峽現值枯水季節,江面水位很低,西陵峽兩側高山聳峻,河谷深長.因雨季的關係,江水如黃河般的混濁,險灘漩渦相間,礁石林立,河段更形迂迴,還好這些船隻都是航行江上的好手.東出南津關後,江水水流緩慢,原來如虎威風八面的長江也有如波斯貓般地溫順安逸.

午後不經意地已進入宜昌葛洲霸.水流已漸平穩,壩上壩下水位相差甚劇,壩中設有三道大閘口,可藉由水位的調節讓船隻渡過相差遙距的江水,其水道可供總噸位至一萬三千噸的船隻使用.我们及所有過壩船隻都集中在第二到閘口,等候六百噸重的閘門關閉,降約七層樓的水位約三十萬立方公尺後,打開另一扇閘門,在放行所有的船隻開往武漢.葛洲壩之工程無形中堵住了水位低,淺灘多,易發生航行事故的上游,且增高了水位,調節水流流速之平穩性,更加強了其航行安全性.如今能在此親身體驗過壩程序,也算不虛此行.

三峽地三日凌晨,我獨醒於微寒破曉中,窺視窗簾外蒼白的明意.從小到大認為艱鉅不可測的願望,在實現的一刻,又那麼簡單地輕而易取--我只需用眼睛肆意的體會,用腦任意地記憶.我走在中國夢的土地上,驚嘆歡欣悲感交集,好似天壤之別,複雜情緒不可言喻,心臆裡充塞的許多問號又增多幾許.

風和日麗,江風拂面,光影撒片江波中,而我心中忽空忽滿,從黑夜至今波濤起伏不定.腦中不斷回想著縈繞著在船中用餐情景,餐室裡每扇窗戶都加上堅實的柵欄像監獄,隔絕窗裡窗外人的身份,每每舉箸,看著貼窗隔柵的臉,及一雙雙羨慕渴望著窗內的眼睛,有如犯下大錯一樣刺痛.還是舊題重述 - 唉! 人之境遇為何差異如此之大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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